睜開眼的只得少數

Rubberband的《睜開眼》是一首切合時代、關於覺醒的佳作。原來我們一直活在蒙昧當中，以為派對不會完，煙花不會滅。從不真實的幻覺中開始覺醒的時候，一定會感到痛苦的。

第一段列出的社會現象，很多很強烈的對比，有劏房戶三餐不繼，有豪客卻每晚吃剩無數食物；自然環境被破壞，只為滿足有錢人的奢華。只要稍有良知的人，都會為不公平的現象，和弱勢社群的困苦刺痛入心。認知問題的存在，已經是覺醒的第一步。
如果第一段是「Look, please wake up」，第二段就是「Wake uppers, let's do something」。覺醒之後要怎樣？堅守正當的價值觀，堅持公平、正義、勤奮的原則，並付諸實行，每年夏天到維園點起良知和記念的燭光，已經是其中一個例子。

或者開始的時候覺醒的只有少數，在位者、既得利益者、還在夢中的群眾，或會忽視你、嘲笑你、繼而打擊你。但你堅持，最後，你贏了。但是，真正的勝利不是你成為了新的在位者，而是有更多人和你一起覺醒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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90後樂評人Chikin因為一篇《請給我花一百元買唱片的理由》，「涉嫌」為非法下載辯護而成為眾矢之的。他的論點很多人已經批駁過(例如《請給我非法下載的合理理由》)，有趣的是從他的文章可以看出其價值觀──就是跟隨大眾的價值觀，「我們不能跟現實脫節，要知道今日非法下載已變成主流」，所以主流的就是合理的；「我們寧談某韓星有幾靚仔，乃至鋒芝娛樂八掛，擺一張唱片上檯講換來的竟是無比尷尬。對於要在朋輩間建立身份認同的年青人，不能透過需要透過唱片（按：這處語意不明？）建立大眾認同的時候，買唱片對年青人難免是沒有意義。」因為別人沒有興趣，所以做這件事就沒有意義；「我這一代人生於容易非法得到音樂的年代，也生於一個很荒謬的年代，父母不但未有灌輸版權的觀念，反而大讚仔仔囡囡非法下載音樂慳到錢夠醒目。」觀念是社會給的，父母灌輸的，所以是非不分不是我的錯，即使我已到了懂得分辨是非的年紀。一句話概括，就是「大環境如此，我必需隨波逐流」。

結果，Chikin說出了一些以為在他的世界裡屬於多數的價值觀，結果在網絡世界裡成為被口誅筆伐的少數。湊巧地，C AllStar《少數》也正正在探討社會上多數與少數的相處。黃偉文的歌詞啟發聽眾思考兩個問題：如果你是少數，你該如何自處？如果你是多數，你會怎樣對待少數？

如果你是少數，首先是要承認這個事實，「誰也在這一生某段落做過少數」，這多半是不好受的，但首先要承認它。之後要學會擇善固執，認為是對的，不要怕堅持，因為「即使我只得少數，但我還是會不相信定數」，大環境不是固定的，誰是多，誰是少，沒有一成不變。溫柔而堅定地、耐心與其他人溝通，不認同你的，說不定有一天站到你一邊。又用六四做例子，看到近年起碼每年都有十幾萬人出席，我心想，在出席人數最少的一年，他們是如何堅持的？沒有他們在被忽視下的堅持，這幾年的盛況，年輕人的薪火相傳，又從何做起？

好了，一個轉身之後你做了多數，又如何對待異己？既然嘗過少數的痛苦，只要懂得設身處地，你就不會專橫跋扈，要知山水有相逢，「少數服從多數，多數尊重少數」，才是民主和平發展之道。很看不慣某些強國憤青眼見國家和別國打交道未能為所欲為（有時甚至是為所欲為對待自己民眾）就在叫囂「等有一天我們強大了，你們都要仰我們鼻息，看你還敢說得出甚麼來！」之類。這等同於呼召其他國家遏制該強國崛起，因為正常的人都看到，讓這些國家真的強大他們會如何專橫，然後強國憤青又不滿別國「不想看到我國強大」了。有這樣思維的國家，在國際社會總會是少數，因為沒有睜開眼。

回到Chikin的討論吧。批評別人隨波逐流是容易的，自己擇善固執是不容易的，當一個叫做比較有主見的90後可以公然宣示「大環境如此，我必需隨波逐流」的態度，或者我們這些批評者（該是80後或之前）並未明白他們的處境如何困難。可能下一代真的是習慣了對異類連尊重也沒有了，即使這些異類不過是有著不同喜好而已，所以他們才不會堅持。當然，這只是猜想，究竟他是否嘗過在友儕間「擺一張唱片上台講」，而真的「換來無比尷尬」甚至被冷嘲熱諷，這一點，留待90後去解畫了。